《名声大噪》
极地航行/私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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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车窗不会说话,车窗起雾我写了谁的名字只有我知道。
但我的爱意太明显,我写的名字只有你看不到。
——
张极第一次见左航的时候,他还依稀记得是在十一岁。
是刚被领进公司的时候,他被老师带着进去,第一眼就看见了左航,张极偶尔想,大概是因为当时的左航太土了,所以才注意到他。
那个时候,左航正在认谱,在学一首《最初的梦想》,裹着厚厚的棉衣用大白嗓唱歌。
热心肠的张极走过去指导左航。
“小弟弟,唱歌要用这里发声。”
下一秒,这个“小弟弟”给张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。
“你才小弟弟,我06的。”
这个认知给张极普及了新知识,原来看着比他矮的,也有可能是哥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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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是暑假期间,张极滑着行李箱在人群里穿梭,候机厅大多都是举着手机狂拍的人,有不少女生借着扭脚往张极怀里靠。
“请让一下。”
从小的教育让张极怎么也说不出脏话,但气的直捏拳。
他不理解这些狂热粉的脑回路,这种算是喜欢?他不懂,只想快快回到公司,给朋友们分他的土特产,还有左航最爱吃的饺子。
想着想着,捂在口罩里的嘴又笑起来。
这饺子可是他缠着妈妈,教他包的,他可学了好几天呢,最后才挑出来成型的三十个。
他还包了一个桂花饺子呢,馅料他弄了桂花蜜和糯米糕,可妈妈说齁甜,但他听说,吃到这个特殊饺子,就能幸运一整年呢。
行李箱咕噜咕噜的响,陪同的工作人员说今天来了两个小孩子,让张极在镜头面前多照看。
新人?
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看见前方沸腾起来,怔了会儿,看见工作人员带着一男孩过来。
那男孩看起来挺高,瘦瘦高高的,张极心里腹诽,飞总又拐了哪家孩子?
“那个……哥哥好,我叫官俊辰。”
他搅着手指,怯生生的看张极的眼睛。
“嗯好。”
似是觉得自己冷脸太凶了,又取了口罩对官俊辰笑。
“那一起登机?”
张极在听见机械女声提醒,才觉得解脱,之前和左航一起赶机,他还嫌候机时间太短。
左航总吐槽张极话太多,还说张极有社交牛逼症。
等到坐在椅子上,才微微靠背看向官俊辰。
很清秀的长相,笑起来格外大气,只是锅盖还没盖起来,发尾微微扫到眼尾。
“到了公司要学的东西很多,别怕难,这条路本来就难。”
老生常谈一样,张极嘱咐了他几句,大概是因为自己已经训练了三年多,对着新人有莫名的同情心吧。
——
外人只知他们光鲜亮丽,却看不见背后努力。
刚入公司那半月,老师只是带着他熟悉环境,学学简单的东西,等签了合约,训练接踵而至。
嗓子唱到哑,腿跳到发紫,汗水滴到地板上,差点滑脚。
晚上他偷偷窝在左航怀里哭。
“左航,我想妈妈了。”
左航嘲笑他是小哭包,却还是拿纸过来给他擦眼泪。
老师说,在镜头面前,你永远得笑。
从此养成了习惯,一看见镜头,就自然而然的咧开了嘴。
他讨厌,但又欢喜。
他离更大的舞台又近了一步。
他想要名声大噪。
他想和左航名声大噪。
——
刚坐电梯上了十八楼,就瞧见他们在压腿,左航扶着栏杆,汗水顺着他的额间滑进下巴处,阳光刚好投射进来,亮的好看,把人也照的漂亮。
“休息会,来吃东西。”
张极笑着看兄弟们过来抢食,吐槽余宇涵是饿死鬼,又从朱志鑫手里截下最后一块粘糕。
偷偷喂给左航,却收到童禹坤怨念的眼神。
“别,我又想拍你表情包了。”朱志鑫塞给童禹坤牛肉干,笑童禹坤的表情管理。
童禹坤微微合了门,玻璃门发出吱呀一声,他从包里挑出几个无糖无辣的吃食,又将包塞进储物柜里。
“悄悄吃,不然等会舞蹈老师得骂我们了。”
在朱志鑫哀嚎几声下,刚才正吐槽的舞蹈老师带着官俊辰进来。
在恶狠狠的训了一顿他们不训练后,又看了几眼左航。
“左航,你舞蹈框架大,最近还在自己编舞,你先带带小官。”
笑着答应后,舞蹈老师又布置几个舞蹈任务,几个基本功跳下来,已经是汗流浃背。
官俊辰只是跟在左航身后,看他跳舞,给他递水,偶尔也学学几个姿势。
张极在一旁看得厌烦,凭什么新人让左航带,他现在想和左航独处都没时间了。
他现在就想抱左航,就想窝在他肩颈,就想亲他。
左航却笑得漂亮,转头对张极说好好练。
——
张极和左航早恋了。
这件事也只有余宇涵童禹坤和朱志鑫知道,本来是不想告诉任何人的,却有次在宿舍抱着左航亲的时候,被童禹坤撞见。
在张极一顿威胁之下,童禹坤只悄咪咪告诉了余宇涵,作为朱志鑫的毒唯,余宇涵也告诉了朱志鑫。
为了杀人灭口,不对,为了封口,张极大方的请他们三吃了一顿自助,这事情也自然而然的过去了。
是张极先表白的,也是张极先动心的。
那个时候,刚巧把他们俩分到一个宿舍,上下架子床。
张极不敢睡上床,只能等左航睡着,悄咪咪的窝在左航旁边,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抱着左航睡。
左航像只小猫咪,他睡的迷迷糊糊,声音还慵慵懒懒,“和我睡可以,但别搂我脖,我怕我窒息。”
不知怎么的,张极也就迷糊的亲过去了。
后来对左航说,这是梦,他咬死不认。
最后左航来挑拨他,悄悄的亲他脖子,小牙轻轻的咬张极的下巴,他吃痛,低头啃左航的唇。
“犯规了。”
左航迷惑,“什么?”
张极只是哑着嗓子,“你撩的犯规了。”
——
张极莫名其妙的发现,左航不对劲。
玩游戏的时候故意不和他选一组,他理解,因为公司要组其他的cp,那私底下吃饭,为什么不和他坐一起?连晚上睡觉,左航也不说话,扭头就睡了。
他不理解。
刚练完舞,上完厕所洗手,从镜子里看左航和官俊辰说说笑笑的进来。
像是隔着镜子对视,左航的笑意怔了下,又扯着嘴角笑。
等官俊辰进了隔间,张极三两步过来,把左航抵到门板上。
左航用膝盖怼张极的腿,却被张极单腿分开双腿,被抵到弯腿,左航只好对上张极的眼。
“和我闹脾气,嗯?”张极用气音说话,附在左航耳边,听的人心痒痒。
左航只是推张极,唇角微微擦过张极的脸颊。
“分手吧。”
答非所问,惊的张极一愣。
在看见左航淡的没感情的瞳孔,张极急急的吻左航的嘴角。
刚开始剧烈的反抗,只是惹的张极更用力的亲。
到最后只是垂下手,任由他亲。
等到张极窝在他肩颈轻轻喘气的时候,左航也只是淡淡的语气。
“亲完了?那我走了。”
擦身离开,张极去捉左航的手,却只触碰到没有温度的空气。
也许是闹脾气的话,也许是真心话,张极不知道,也不想去揣摩,只是在官俊辰上完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,才发觉自己应该追出去。
到最后张极也没追,大概是少年心气高,傲娇又不可置否,也抱有点希望,想着左航会来哄哄他。
但左航没有。
就连宿舍,也在张极莫名其妙之下被换了。
李总美其名曰,说因为左航半月板受伤,要给左航单人间。
在接受到张极惊异的眼神,余宇涵站出来帮他说话。
“飞总,张极也有跟腱炎,还挺严重呢。”
到最后,在李飞淡然的眼神下,张极去扯余宇涵的衣服。
“别了。”
说完去看左航的眼,还是很漂亮,但他感觉毫无一点气色,漂亮的像是玻璃珠,左航也不看他,只是笑着应和李飞。
——
“还喜欢我吗?”
张极在宿舍门口搂住左航,将他抵进房间,屋内也没开灯,只有银白色的月光洒进来,照的左航脸色苍白。
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张极根本不在乎答案是什么,但就是想抱左航,他怪不起来左航,只想把一切事情归结到其他事情上。
左航也只是垂着头不说话,任由张极揽腰牵手。
张极去吻左航的唇,却感觉到唇角一抹湿意,刚意识到他是不是哭了,却被左航狠狠的吻回来。
世界上嘴硬的男孩真的特别多,你问他心里怎么想的,他其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还是说了句就这样吧。
“就这样吧,张极。”
“我打算不参加后面的练习了。”
“我……不参团了。”
倔强的小孩开始流眼泪,却不想让人发觉,只是悄悄的流泪,轻轻的匀自己的呼吸,在暗黑的阴影下,他只是抬手擦眼,推开张极的手。
神明收走人们的胆怯,少年们的爱情轰轰烈烈。
张极喜欢的轰轰烈烈,只顾着喜欢,不去想任何事情,最后的轰轰烈烈,却燃尽了最后的喜欢。
最后悄然关了门,只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。
——
后来左航真的走了,悄无声息收拾了行李,那时朱志鑫还以为左航回了几天家,却发现一周了连人都联系不上,最后旁敲侧击的问李总。
李飞说,他自愿退出。
朱志鑫还想问点什么,在看见张极缓缓摇头,也就噤了声。
李飞边抖着双指间的烟边抬眼看向张极,“做好自己的事情,最好不要多管闲事。”
在接触到李飞锐利的双眼时,张极狠狠的打了个寒噤。
他是个商人,明白什么对自己有利,无利益的东西他总是会半路丢弃,他是个寻宝人,也是个毁宝人,张极也清楚的知道,大抵是新来的官俊辰取代了左航吧。
他又在心里给左航找了个理由,或许左航就是不想拖累他。
不管找了万般理由,打电话过去还是被利落的挂断。
其余的练习生也像是习惯了少一个人的存在,依旧是废寝忘食的训练,每个人都期待在月考核里上几个名次,然后得到李飞的青睐。
张极却认为李飞在画饼充饥,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少年,渴望大舞台,有着心高气傲的梦想,可李飞总是说,要名声大噪就要废寝忘食,想上大舞台,那就整点人气出来。
张极偶尔趴在窗台上看月亮,看着看着,眼皮就开始打架,童禹坤就过来给他关窗户,他问张极为什么不睡觉。
他说,毛哥,我累了。
还只是十七岁的少年,心里的愁绪却比银河里的星星还多,他又开始嘟囔跟腱疼,却没有人捂热手过来给他揉。
离开左航的张极似乎一瞬间长大了,或许只是没有可以依赖的人,跟腱再疼,也只是忍着继续跳舞,半夜饿肚子,也不能噘着嘴缩进左航的怀里了,他感觉自己沉默了许多。
看着张极圆圆的发旋,童禹坤只是往他手里塞糖。
“早点睡,张极。”
——
山城的夏季和冬季无缝衔接,冷空气也来的突然,许是到了寒假,李飞竟准许他们出去玩一天。
也都是些爱玩的年龄,说他们振臂高呼一点儿也不为过,张极只是裹着风衣靠在旁边笑。
左航,你那边冷不冷,你穿秋裤了吗?
左航,我好想你。
——
山城的夜晚格外漂亮,像是在仙境却有着人间烟火气。
昏暗的几节路灯闪着微弱的光,像是飘了雪,落在发缝处又化在发间。
车窗起雾了。
——
“张极,偷偷摸摸的在干嘛?”
朱志鑫捏着几根烟火棒,放肆的风吹起他额前的发,他踩着有些湿漉漉的街道,朝落单的张极走过来。
张极原先是背着身,听见响声又豁然转过来,他侧着脸看了眼斑驳的车窗,只轻轻的笑。
“没偷偷摸摸,这里暖和。”
接过朱志鑫递的烟花棒,朝人堆走去,他像是不想多说什么,擦身离开,带起的小风吹起朱志鑫的衣摆。
顺着张极刚才站的地方,那片斑驳的车窗上明晃晃的映了一个“阿航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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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车窗不会说话,车窗起雾我写了谁的名字只有我知道。
但我的爱意太明显,我写的名字只有你看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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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的后来,李飞心心念念的五人团成功出道,成功的成为内娱男团天花板,在一步一步走向大舞台的路上,李飞丢掉了许多宝藏。
没人怪他,对外宣称,他们是自愿退出。
张极也成功的跻身成为团里的vocal担当,把架子鼓玩的很溜,唱起流行歌来,只是穿着带钻的外套转着鼓棒。
他说,因为左航喜欢架子鼓。
但左航喜欢的rap,他老是学不会,朱志鑫说他唱出来像在喊麦。
他也不反驳,只是把左航最喜欢的那首《名声大噪》翻来覆去的听好几遍。
左航,在我名声大噪的时候,你会来看我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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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末的最后一场巡演,张极选在了重庆,选在了山城,选在了和左航第一次见面的城市。
等到欢呼声静下来,彩带也打着转儿落在地上,张极最后一个尾音唱完,一瞬间静了几秒钟。
什么时候哭了,自己也不知道,只是感觉到脸颊凉凉的,眼皮重重的。
在昏暗的灯下,张极只是静静的盯远处的一个方向。
待到人群散尽,那处的人才稍微看得清楚点。
那人穿着蓝色的短袖,黑色的裤子,扣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,刘海盖住眼尾,只能瞥见少年利落的下巴。
他也没上前,只是静静的听完一曲,对着台上的人笑。
张极也没追那人,只是悄悄用手机将那人拍下,翻来覆去的看好几遍。
等摘下耳返,外套兜里的手机微微的震了一下,那个他发消息从来没回过的账号,给他发了一句话。
“祝我们的张极,名声大噪的时候也要快乐。”
张极捏着手机,打了删,删了打,最后也只发过去一张照片。
是刚才拍到的左航,虽然很糊,却能大致看出轮廓。
张极慢慢打下一行字。
“我的左航也要快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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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,朱志鑫约张极喝酒的那天,朱志鑫说,他那天听见李飞找左航谈话了,只是左航不让他说。
算是酒后吐真言,张极只是微醺,颧骨红红的去看朱志鑫。
“他说什么了?”
朱志鑫侧趴在桌子上,用胳膊枕着脑袋,张极只看见他头顶的一圈发旋。
“左航说,他选择前程。”
“张极的前程。”
——
依旧是夏天,依旧是夏夜,张极哭的泣不成声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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